他是皇帝。

大郑的传统向来是为尊者讳,只要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帝王,在他治下,没有大的兵灾,没有山河破碎,没有大规模的流离失所,他身前的功业可以被歌功颂德淹没,而身后,必然是万古虚假的神圣。

但是。

承怡却不会。

佞幸。

这一罪名,就可以把承怡生前身后名碎裂成齑粉,还带着永世洗不掉的污名写入青史。

在冉庄那扇门外,文湛曾经有几次想过,今生彻底放手。

他爱他。

他知道,他对他也有情义。

他们已经拥有了大正宫异常珍稀的温情,他们可以相忘一生,谁又能否定,这也是一种永恒?

只是,……

无论那些读书人如何妄想,皇帝是上天之子,他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
他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就无法阻挡自己的手推开那扇门。

因为。

承怡,……,他就在那里。

……

赵毓,“我是破瓦罐,我不值钱,可是你不同。当年我知道你来了冉庄,我看见门锁被打开,我知道你在院子中。其实,我犹豫过,真的犹豫过。我知道自己一脚踏进去,就会把你本可以永垂青史的圣名导入万劫不复,可是,……,我还是推开了那扇门。”

“后来我想明白了,写历史的不是王侯将相,不是胜利者,其实就是能够书写历史的人,就是那帮子拿着笔杆子的人!咱们大郑的史官比那些街头上写淫|词|艳|曲的穷书生还不如,他们从来不写真正的实事,总是扛着教化的大名按着自己的喜好随意胡编与篡改。今天你符合他的心意,他们捧你是万古无一的圣王,明天你做的事情不符合他们的心意,他们就可以贬你是桀纣,恨不得再踩上一万只脚。”

“如果一辈子按照他们那种漂浮不定的心意活着,还有什么意思?”

“再说,……”

想到这里,赵毓忽然低头浅笑,“陛下,这个世上,总有一些事情,即使是您,也要承认自己无能为力,并且为之让步的哟。小时候,有一年的冬至,我从御膳房给你偷了点心,送到东宫的时候,却看见你娘也在。当时那么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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